尹婧言盘腿坐在铺了波斯绒毯的车厢里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镶银小几上的缠枝莲纹。对面谢昭裹着狐裘窝在软枕间，膝头摊着本《南疆风物志》，书页间夹着的金叶子随着颠簸轻轻摇晃。
“窗缝漏风。”他突然合上书卷。
“啊？”尹婧言茫然抬头，见他蹙眉望着自己身侧半寸的车窗，这才发现冷风正顺着雕花木棧往他脖领里钻。她手忙脚乱去关窗，腕上银镯“铛”地磕在鎏金鹤首锁扣上。
“换这边坐吧。”
话音未落，谢昭已经将暖手炉推到她跟前。尹婧言愣愣地抱着鎏金珐琅炉挪到背风处，忽觉有柔软织物落在肩头——竟是那件雪青大氅。
“使不得！”她像被火燎了似的跳起来，脑袋“咚”地撞上车顶横梁。谢昭虚扶她的手僵在半空，眼尾被闷笑憋得泛红：“尹姑娘方才踹飞三个壮汉时，倒不见这般慌张。”
车外传来侍卫的惊呼：“主子当心！”
疾驰的马车突然急转，尹婧言踉跄着扑向案几。檀木匣里滚出的玉瓶药丸眼看要洒，却见她足尖勾住车柱旋身，红裙翻飞间已将散落的瓷瓶全捞进怀里，连发间银簪都没歪半分。
“紫雪丹忌潮。”她盯着掌心青瓷瓶上的小楷突然开口，“蜡封裂了，得用蜂胶重新裹......谢公子？”
谢昭仍保持着拢袖端坐的姿势，唯有膝头书卷不知何时滑落在地。他怔怔望着她掌心的药瓶，眸中泛起奇异的光彩：“姑娘懂药理？”
“五年前跟着赤脚郎中混过三个月。”尹婧言摸出块油纸重新裹好药瓶，没注意对方突然蜷起的手指，“要不是他把巴豆当决明子卖，我还能多学两——”
尖厉的哨箭破空声骤然撕裂雨幕。
谢昭猛地掀开车帘，远处汴河石桥上人影幢幢。十几名蓑衣客踏浪而来，为首者手中玄铁链钩泛着幽蓝冷光，分明是淬了剧毒。
“江湖恩怨，还请王爷移驾。”
沙哑嗓音穿透雨帘，尹婧言瞳孔骤缩。她反手将谢昭推进车厢深处，匕首出鞘时寒光映亮半边面容：“带着你家主子往北门跑，那边有巡防营驻兵！”
“尹姑娘...”
“别添乱！”她红裙掠出车帘的刹那，谢昭腕间竹哨已抵在唇边。玄色大氅从肩头滑落，露出他腰间悬着的鎏金虎符——可调动京城十万禁军的信物，此刻正被苍白指尖轻轻摩挲。
雨幕中传来金铁相击之声。
尹婧言旋身踢飞两根链钩，腕间银镯与刀刃擦出星火。忽听身后车辕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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