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嘉青现在的路并不熟悉,听到严怀山这么说,他便没再继续问,专心地开车。
风更凉了些,鳞次栉比的高楼渐矮,城市的灯火也黯淡了。
视野中逐渐留下一条弯曲的公路与天际开阔的蓝。
现在天算不上热,傍晚去海边的人很少,路上的车流也小,只有前方远远亮着的几盏车灯。
车窗被按动的声音响起,严在溪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严怀山已经合上了文件夹,缓缓落下右边的玻璃。
夜发深了,天几乎与地下的海面融为一色,仅能听见浪花拍打在礁石上发出喧骚的水声。
“哥,”严在溪突然笑了一下,问:“这是不是小时候你带我来过的那片海滩?”
他想起何琼坠楼的三天后,哥哥说他们要离开嘉青了,问严在溪还有没有哪里想去。
那时候严在溪只以为“大海”仅存在于嘉青,他生怕再也看不到海了,便央求严怀山带他最后看一眼大海吧。
他们在海边待了整整一天的时间,因为严在溪不肯回去,严怀山只好陪他一同等他。
太阳快要落下去的时候。
严在溪忽然激动地指着变蓝的天空,对哥哥喊叫:“哥哥快看呀!天的颜色也变成海一样啦!”
他追着即将消失在地平线的太阳,又跑又跳,怎么也追不上,可怎么都想追上。
一直到太阳完全被海面吞没,严在溪趴在沙滩上累得走不动了。
他耍赖着躺在地上,一定要严怀山背他回家。
严怀山说:“自己走。”
严在溪就撅着屁股不肯走,把小脸埋进沙堆里,耸着肩膀开始嚎啕大哭。
沙滩上的其他路人看过来,以为他是被拐卖的,有人准备靠过来问怎么回事。
严怀山这才大发慈悲,居高临下看着他,没多少温度地说:“起来,我背你。”
严在溪大笑着从地上一跃而起,露出得逞的坏笑,跳上哥哥对他而言已经成熟的结实后脊。
海边的灯将兄弟二人的影子拉长。
严怀山是那么长,像巨人一样,严在溪在他背上来回晃荡着细又短的小腿,惊喜地说:“哥哥!我是你的翅膀,你变成天使啦!”
或许是也想到了往事。
严怀山回答他的声音变得柔软了一些:“是。”
他侧过脸颊看向大海的方向,唇角挂着算不上明显,很淡的笑容。海风从严怀山的方向吹进来,拂过贴着肌肤,质地优良的衬衣立领,把他颈侧的松香带到严在溪鼻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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