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簌——”
忽而亮起的烛光雀跃跳动，发出轻微的爆裂声响。泼洒在略显老旧的白墙上，映出一高一矮两个相对而坐的剪影。
“家舍贫寒，让许大人见笑了。”
注意到对方频频瞄向墙皮脱落处，几次开口张合、欲言又止，顾祁生略显低落地轻叹一声。
似是怕对方真的嫌他怠慢，他目光在桌上逡巡一番，随后挽起过于宽大的袖摆，亲手提起了桌上小巧的铜制茶壶。
“今时不比往日。虽是陈年旧茶，但现如今……”他窘迫地抿了抿唇，笑得勉强，“大人面前这些，已是府上最好的茶叶。如若招待不周，还望您见谅。”
“怎会！”
许清晏笑吟吟接过茶盏，面色亲和谦逊，似是完全不在意对方落魄的条件，赞叹道：“国师未免也太客气了些。下官久在边关，不过粗人一个，要论起风雅，哪比得上您在品茶一道上的造诣？”
“……”
？
下一刻，许清晏脸上的微笑骤然僵硬。
看着眼前堪称离奇的场景，她默默闭上了眼；倒数三秒后，又满怀希冀地缓缓睁开：
光线暗淡的室内，顾祁生依旧坐在原处。
不知何时，那张向来笑意温润的脸却挂上了两道湿痕。泪水自一双桃花眼中悄然蜿蜒，再骤然摔碎于雪白陈旧的衣衫，如珠串般无声滚落，在灯光映照下历历在目、清晰可见。
月下烛光，美人落泪——眼前一切一如从前，分毫未变。
“……”
她“唰”地一声低下了头，硬着头皮囫囵喝完手中茶水，恍惚间，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：
这老狐狸，今日不唱《鸣凤记》，怎么倒还演起《窦娥冤》了？！
见惯了这人在朝中谈笑自若、云淡风轻间挥手取人性命的高傲模样，许清晏此时此刻只觉喉头一紧，头皮发麻。
偌大一个朝堂，多年来腥风血雨、你来我往。说到底，不过是两大朋党彼此撕咬不放：以镇国公等老臣为首的保皇派，以及，以丞相身后齐氏一族为主的太子党。
国师初入朝时，正值年轻气盛。两方势力看中他深受帝王宠信，曾多次以重金、权势拉拢，结果却皆是无功而返。
如今他一朝失势，便是有人想要雪中送炭，赌一把此人重获圣宠、知恩图报的可能性，却也不得不顾忌身后世家虎视眈眈的威胁。
然而，能自众多官场混迹多年、练就一身谄上欺下功夫的滚刀肉中脱颖而出，并从失势后不知多少人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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